常宛央在常家并不受宠,出门游玩的时间屈指可数,特别是因为捉弄欺负人的废柴少爷,被常老夫人娘家侄孙退婚以后,更是差点被祖母送去老家自生自灭,亏得她父母强硬和疼爱,才能留在京城。这次要不是全家都来,她必然要被祖母强制留在家里自省,难得和姐妹出来玩的机会,常宛央十分珍惜。
夜晚的长安暑气渐消,没了白日得酷热,多了几分让人流连忘返的凉意。常宛央跳下了马车,不妨被冷风打透不算单薄的衣衫,打了个寒颤,身边的姐妹递给她一件玄色披肩,更是映的她唇红齿白,颜若朝华。
若是李瑶光看了,必要摇着扇子装风流,上去求微信,错了,是知交,说不定还会追着人家送名字,比如四月,芳华......
不过今天她倒是没机会那么孟浪,被丫鬟们里三层外层的围着,从宁家的二层酒楼里,从最佳角度观赏难得的岁月静好。
七年前她在做什么呢?
彻夜的维持治安,防止小孩子被拐,嘱咐行人不要被火堆撩倒,把醉汉病号抬到医馆去,还要惩处乱涨价的商贾......
一整晚下来累惨了,坐在大街上就睡着了,最后是魏璟煜把她扛回去的。
满城的绚烂竟然一点都没看到,真是失策。
曾经以为的会有很久以后,直到命运的结局戛然而止。
而今天只作为一个客人,可真是轻松啊!
李瑶光忍不住轻笑出声。
街道两侧的楼坊上挂着最多的就是笼灯,不少店家为求灯火辉煌,引人瞩目,会将数个巨大的笼灯吊成几串,垂挂在门面外。傅家的花灯做的金碧辉煌,特地用了金线银线制作莲花花瓣,火焰中煜煜生辉,鹤立鸡群。
但还是输给了宁家精巧的创意,气的傅家家主脸色阴沉。
尤其看到宁家居然借机拼命推销各种产品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——明天就去偷走马灯的制作方法,一刻都等不了了,等更精致更美丽走马灯挂满傅家的商铺,看他宁家还怎么嚣张?
没人知道宁家和傅家暗中的较量。
人们都在赞叹今晚的奇妙。常宛央目不转睛的盯着各个商家的花灯,她甚少出门——偷跑出来不算——虽然有些花灯样式已经算是老套,但是对于她而言,依旧各个新奇有趣,并无甚分别。
她一盏灯一盏灯看过去,花灯上的图案各有千秋,有将士归家,妻孥相迎,笑语盈盈;小童嬉戏,追逐打闹,欢声满巷;武士挽弓,箭指猛兽,英姿飒飒;更有鱼鸟相戏,首首相触,意趣盎然......
直到她太过专注,撞到了人。
“......这位女公子,在下失礼了。”
直常宛央太过专注,撞到了人。
“......这位女公子,在下失礼了。”
清亮的男子声响起,常宛央赶紧抬头,只见一位青年公子退后几步,身形纤长,肩背挺直,一袭蓝色曲裾深衣泛着点点织金——正是现在最昂贵的颜色。他身后是巨大的灯炬,焰光活泼的凑趣,他背光而立,常宛央没有看清他的脸庞,他鸦羽般的长发在起身时微微飘动,仿佛丝线浮光。
常宛央看他衣着,就知道他必是豪门哪位贵公子。她并没有觉得被冒犯,也没有自得和羞涩,她已经有了心上人,不会三心二意,她大方了行了一礼,便目不斜视的转身离开,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。
走了几步,她忽觉有异,连忙回头四望。
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,顿时心跳如鼓,那站着的素衣青年,肩堆鹤氅,双手负背,身架高挑颀长,全身包裹在墨般漆黑的袍子里。这样喧闹的灯市人群,连同他身旁七八个身披重甲的黑衣护卫,俱是静默沉立。
光影浮动游移,胭脂色旖旎的灯火染在他淡漠的曲裾长袍之上,艳极清极,风雅透骨。头顶上是一盏合家团圆的走马灯,他蹙着眉头,不知道在想什么,仿佛下一刻就要去捉拿要犯。
常宛央本想上前寒暄几句,却心忧他的脸色,最终踌躇了的几息,默然离开——她想,她并不擅长安慰别人,她也并不确定他的心意,这里人多嘴杂,她还是不要出风头了。她只是被追求,并不是必须要接受,不是吗?
“难道我真的这么没有魅力吗?”原本轻松自在的蓝衣男子实在有些郁郁:“原来抛开了高贵的身份,我还真是一无是处啊!果然,早点认输离场是对的,阿姐说得对,怀才不遇顶多虐心,有遇无才那才是要命呢!”年轻的蓝衣男子被无视,也不生气,继续自己的逛街赏灯之旅,直到他看见一个浑身漆黑,站在合家团圆走马灯下的男人,还带着全身漆黑的侍卫,顿时像见了鬼,转身就想换个方向。
可惜那黑衣男子仿佛背后长了眼睛,几步就把他拽回原地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