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”,赵御史声音发颤,“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!”
谢洵望向京城方向,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:“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,传我口信,送进宫里。”
暴雨中的临江府衙笼罩在铅灰色雨幕里,谢洵负手立在廊下,玄色官服下摆溅满泥浆,腰间金牌在闪电映照下泛着冷光。
“侯爷,工部员外郎陈大人到了。”侍卫压低的声音混在雨声中。
谢洵唇角扯出锋利的弧度:“让他去签押房等着。”
指尖摩挲着袖中密信,火漆印上清晰的凤纹在掌心烙下灼热的触感。
签押房里,陈员外郎正用帕子擦拭额头的雨水。
见谢洵进来,慌忙起身行礼:“下官奉命协助侯爷...”
“陈大人。”谢洵截断话头,将一册账本扔在案上,“去年修筑堤坝的特等青石,为何采买价高出市价三倍?”
账册翻开的纸页上,朱笔圈出的数字刺目惊心。
陈员外眼神飘忽:“这...漕运损耗...”
“是么?”
谢洵突然掀开墙角苫布,露出半截断裂的青石。
“那请陈大人看看,这些掺了草屑的特等青石,经得起洪水冲刷么?!”
窗外炸响惊雷,照亮陈员外郎惨白的脸,他猛地跪倒:“下官实在不知情!都是工部做的。”
“工部侍郎陈大人”,谢洵慢条斯理抽出密信,“也就是太后娘娘的表侄。”
“你也姓陈…”
染血的绢布在案上铺开,露出半截凤纹印章,“昨夜本侯截获的信鸽,陈大人可认得?”
陈员外郎瘫软在地。
那信上明明白白写着:堤坝事泄,务必截杀谢洵。
“侯爷饶命,我只是陈家旁枝,不敢不从啊!何况,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侯爷的事…”
“呵,是不曾,还是未寻得机会?”
谢洵声音冰冷,“本侯给你两个选择,一,跟着陈家满门抄斩,二...”,他指尖轻叩案几,“做陛下钉在工部的眼睛。”
雨声中传来牙齿打颤的声响,陈员外郎突然重重叩首:“下官...愿为陛下效死!”
待屋内重归寂静,赵御史从屏风后转出:“侯爷真要留他?”
“棋子罢了。”谢洵望向翻涌的江面。
堤坝缺口处,浑浊的洪水正吞噬着农田,几个百姓跪在溃堤处哭嚎,声音被暴雨撕得粉碎。
赵御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突然压低声音:“下官查到件怪事,当年修筑堤坝的民夫名单里...”
他递上一卷发黄的册子,继续道,“有个叫周砚的,与小皇子乳母同乡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