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枕月闻言心里冷笑,祖母心头的那杆秤,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衡量她们的价值。
现在是呵斥她,等她逆风翻盘,祖母就又会换一个嘴脸。
姜枕月没理会靖安长公主的刁难,也没在意祖母的质问。
这是端亲王府的事,她也只跟端亲王和老太妃说。
她拿起边上的药,先对着刘大夫福了福身,“这位大夫,我接下来的话,并没有针对您的意思。您对白家的药方不熟,该下多少剂量更是不知道。您也知道,制药一道,失之毫厘差之千里。”
“你刚才所说的药材全对,说这是白家的配方也对。但这却不是止咳的良药,而是催命的药。”
姜枕月知道,能在端亲王府做府医的大夫,定然不是等闲之辈。
她不想打压了姜昭雪,还踩了人家府医的名声。
所以有些低姿态的话,便要说在前面。
刘大夫闻言忙道:“小姐尽管知无不言,在下确实只是侥幸看过白家这药方,但是剂量和制法就不懂了。”
安抚了刘大夫后,姜枕月又看向端亲王和老太妃,说道:“王爷,老太妃,这药确实瞧着像紫金丹。但是里面药材的剂量,却不对。老夫人若是服用了,轻则咳血,重则毙命。”
此话一出,端亲王大惊失色。
若真是这样,那母妃刚才……不等于在鬼门关走一遭?
一边的姜昭雪闻言立马说道:“大姐姐这话什么意思?说我意图谋害老太妃?你有什么证据?”
“这药……这药是我亲手做的,绝对不会有错。”
她想说这药是先夫人白栀留下的,又怕说多了不好解释怎么到她手里的。
姜枕月不屑地看向姜昭雪,“你制的就不会错了?圣人都不敢说,自己没过错。”
姜昭雪认定,今日就是姜枕月见不得她好。
毕竟那药是先夫人留下的,绝对不可能有毒,药材的剂量就更不会错了。
所以姜昭雪并不慌,见端亲王有些迟疑,她便信誓旦旦地说道:“王爷,臣女愿意以性命担保,这药绝对不会有问题。”
姜枕月嗤笑了一声,“性命担保?二妹妹不会以为,你的命能抵的过老太妃的命吧?”
姜昭雪面色一僵,姜枕月这是告诉她,她的命低贱么?
她深吸了口气,“那大姐姐又如何证明,我的药不对?”
靖安长公主也神色不善地看向姜枕月,“你若是证明不了,就说明你在信口雌黄,本宫定要罚你。”
端亲王站在一旁没说话,心里却想好了,这药无论如何不能给母妃服用,他赌不起。
但他也看向姜枕月,想看她如何证明。
若真的查明这药没问题,是姜枕月为了一己私欲才如此行径,端亲王府也不会饶了她。
姜枕月敢说,就是想好了的。
“王爷,这药里的药材确实与紫金丹一般无二,就连制法都一样。”
“唯独里面的朱砂,是加了量的。按照这药的朱砂含量,老太妃吃上七天,绝对活不过今年冬天。”
“王爷若是不信,不如把这药拿去马棚,给马吃一粒看看。”
“正常的紫金丹,马是可以吃的。白家留下的药志里,曾经提到过,太宗皇帝当年西征,恰好马得了伤寒。当时太宗皇帝身上只有紫金丹,便给马吃了,那马还真痊愈了。”
“王爷把这药喂一粒给马,若是马安然无恙,就说明臣女是妄言。王爷要打要罚,臣女都认。”
姜枕月说的那段太宗皇上的历史,端亲王当然知道。
他思量了片刻,拿起一粒药用帕子包好,递给了身边的管家。
“你亲自去,有任何异常都及时差人来回禀。”
管家知道事关重大,接过药便匆匆去了。
崔景川转头吩咐身边的铁牛,“你跟着王府的管家,什么都不用做,保证没有别人动手脚就行。”
铁牛点点头,跟着去了。
管家谨慎,每隔半盏茶的时间,就差人通禀一次。
小厮通禀了四次,马都是毫无异样。
之前还寂静的厅堂,渐渐起了喧哗声。
李初柔和姜昭雪面露得意之色,姜老夫人则埋怨地看向姜枕月。
悠闲坐在一边的靖安长公主,也说起了风凉话,“这要等到什么时候,等那马寿终正寝么?”
有人想笑,又不敢笑的样子。
但都认定,今日姜枕月这罚是受定了。
姜昭雪也有些焦躁,以皇室一贯谨慎的作风,这药怕是不会给老太妃吃了。
那她的功劳呢?她的名声呢?岂不是都没了。
她心里恨极了姜枕月,但眼下不是跟姜枕月算账的时候,她得先说动端亲王。
想到此,姜昭雪看向端亲王,“王爷,紫金丹制作不易。臣女也不敢保证,每次都能制作成功。”
“今日若是错过机会,耽误了太妃娘娘的病情,王爷以后一定会后悔的。”
这话姜昭雪说的并不心虚,在她看来药是真的。虽然她是借着端亲王府的势力扬名,但老太妃也会实实在在得到好处。
端亲王快五十岁的年纪,儒雅端方,为人正直,素来被人称为贤王。
此时一向稳重的他,也面露纠结之色。
吃,若有个万一,他无法承受后果。
不吃,往后母妃病情再加重,他每每想起今日可能都会后悔。
他垂眸沉思的时候,靖安长公主瞥了眼姜枕月。
说道:“这药吃不吃,王兄自会拿主意。但是这个扰乱人心,污蔑自家妹妹的小人,先给本宫拖下去。本宫今日,定要亲自罚她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