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芝芝本来还想说今天晚上打电筒看书的,现在也只有认罚,她却未看见周春梅攥紧的拳头。
又是如此!
自打苏玉兰出现的那天,公公婆婆就变了个模样,小叔子明明是个爷们儿,却天天围着灶台转,只差帮洗小衣袜子。
如今小姑子也变了模样;妞妞是自己含辛茹苦怀十个月生下的,竟也眼里也只有她婶婶姑姑,都不帮妈说一句话。
真是白瞎了……
公公婆婆只记得苏玉兰帮忙劝小妹留下,可还记得自己当时,公公婆婆说要花一千块给小妹买工作时,自己也一口说好,她也孝顺他们这么多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?
这新人一来,她这旧人便成昨日黄花。
周春梅这心啊,跟泡在苦水一样,弟妹喜欢事事出风头也罢,为何一进门便处处针对她?眼泪一珠一珠掉洗碗盆里。
洗碗却再也不能敷衍了事,因为周春梅知道,这院里的人也变了。
茶凉言尽。
假如她不把油星子洗干净,邻居也要质疑她是地主家的小姐,可她娘家偏偏也不那么干净,虽终究没打成老臭九,但也走在边缘摇摇欲坠风险大。
顾立丰你个挨千刀的!嫁给你她有一天幸福过吗?这日子哪里是人过的?分明是拿钝刀剜肉,血珠子直往心口钻!
周春梅一边洗碗,一边落泪,再忍不住呜咽几声,劝说的邻居也不是没有,但谁能一直劝下去?
***
苏玉兰洗完澡后,回到寝室,在封闭的卧室到处相处仍有些害羞,但还是去打开樟木箱,露出箱底的三个输液瓶。
这都是她过去从卫生所护士那里换来的没用过的玻璃瓶子。
够大够能装还卫生。
苏玉兰拿出其中的两个,都还剩下一小半,左边是淡黄色,护发的,油脂类型;右边是浅绿色,护肤的,脂膏类型。一个星期涂抹两到三次。
顾立东也来了兴趣,更准确说,对媳妇有兴趣,见她打开瓶罐,问:“怎么没有香味?”
现在的不管是百雀羚,还是洗发水,在好闻的前提下,香味越浓,保持越持久越受欢迎。
苏玉兰坦然地说:“以前我是和大姐合住,这无味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。”
这两罐药材都比较常见,鸡蛋清、蜂蜜很贵,绿色那个里有芦荟,一开始得来挺难的,顶着料峭春寒往城郊跑了三趟,才从看园子的老伯手里换回两片肥厚叶片和一株幼苗。
不过后来她种了一些,这个种植还挺简单的,不认识的人都把它当路边植物,其实也能吃。
“但以后可以制些有香味的,不过我不太喜欢太浓的、化学合成的,自然的花香、果香、木香都好。”
“好。”
顾立东主动帮忙,涂头发时还不觉得,帮涂后背,他指腹又是粗粝的茧。
他很真的温柔,但还不如粗暴点呢,所到之处,都烫得惊人。
苏玉兰耳尖也染上胭脂,煤油灯昏黄的光淌过她新敷的脸庞,像是给甜白瓷上了一层柔釉。
“别动。”他声音低得像窗根下的虫叫,手指虚虚悬在她鬓边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