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奶奶,你乐什么?”
稚嫩的童音在两间屋子同时响起。
空气静得诡异。
“咳咳,奶奶冲地呢。”马春花从水桶里舀了盆水,像模像样冲了地,牵着妞妞的手去了前院。
她把家里窗户支棱起来,门也大敞着。
这年头谁家炒肉不拿湿棉被堵着门缝?但今天可不一样,他们家肉吃的光明正大,也是在表达顾家对苏玉兰的重视。
肉香跟长了脚似的,在四合院里横冲直撞。
也撞得隔壁赵菊花家的铝锅盖哐当直跳。
她家七岁的赵小宝扒着门框淌哈喇子,撒泼打滚那个一个熟练:“奶,我要吃肉!我要吃肉!”
“吃吃吃,跟你娘一个馋痨样!”
赵菊花抄起笤帚疙瘩往门框上抽,却舍不得打孙子,又气不过,转眼抽到儿媳田小红的身上。
前院的孟大妈正晾着咸菜,被这味香得手一抖,整串萝卜干掉进洗脚盆,忙打捞起来:“作孽哟!”
对面李会计家媳妇正晾着尿戒子,闻着味儿便把竹竿敲得梆梆响,大叫一声:“马婶子,您家这是要开国宴呐?”
“可不咋的!”马春花叉着腰立在窗前,“我儿媳妇头回上门,得吃顿体面的!”
这中气十足模样和过往的确很不一样,众人叹这院里最和善可亲的婶婶以后也一去不返。
十二点半,顾立东的父亲顾满仓踩着沉稳的步伐,回到四合院。
他是机械厂的一名七级机修工,忙碌的时候还会兼职钳工打磨零件,更准确说他是一名机修钳工。
华国的工人,八级钳工对零部件的精细打磨,已经达到高精密机床水准,夸张一点,他们能给原弹装铀球,手搓航空母舰。
顾满仓遗憾自己主攻的是机修,他认为自己距八级钳工还差还很远,机械这边更进一步知识又不够,还是吃了读书少的亏。
机械厂的技术工比其他国营厂更吃香,工资是二十八块五毛起。
每往上加一级别都会加工资,每一回至少加五块,最多能加十二块,若有其他秘密项目,项目成功后还有额外的奖金。
在大儿子顾立丰没去参军前,全家一个人的生存压力几乎在他肩上,技术也是那时候逼出来的。
马春花当年也工作过,但只是实习工,累还赚不了几个钱,再加上家里娃一个个串出来,便辞了职在家专心带娃,日子过得可比现在难多了。
现在他工资已经八十块钱一个月,偶尔还有外快,几个孩子都大了,日子过得也更轻松。
回家里,周春梅在扫院子,脸上疑似有泪痕,脏兮兮的,看见他眼睛又红了一圈,委屈叫了声:“爸。”
“你妈呢?”顾满仓开口第一句,把周春梅的怨言硬生生给堵回去。
坐窗户前的马春花一声嗤笑。
顾满仓听到声音,入了屋把饭盒交给她。
马春花接过来打开,五花肉煸出灯盏窝,青椒丝被热油激得微微发褐,蒜末味道很浓郁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