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上班,李秀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啥事儿,但是具体忘了啥,又想不起来,直到下班骑车回家,路上遇见神色匆匆的邻居黄英。
“黄英,你干啥去。”
“老天爷,秀英我可算找到你了。”黄英小跑过来,火急火燎地说,“快快快,你抓紧去一趟医院,刚才你女婿来了一趟,说桂兰被送人民医院抢救去了,让你回来了抓紧赶过去。”
李秀英眼皮子一跳,终于想起来了。
今天是十月八号,上辈子二闺女周桂兰生孩子的日子。上辈子周桂兰难产,从农村的小诊所紧急送到市医院,最后历经波折生下佳佳,却也伤了身体,再也没怀过孩子。
李秀英车子都没下,闻言赶紧往家赶。
黄英拍着大腿在后头喊,“秀英……哎呀,你女婿说桂兰现在在市里的人民医院,你跑错方向了。”
“我回家拿钱!”
李秀英头也没回,自行车链子几乎蹬出火星子,上辈子周桂兰被送到人民医院,李秀英差点没见上闺女最后一面。
对于这个蠢闺女,李秀英是又气又恨又心疼,虽然是个白眼狼,但终归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,李秀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。
李秀英着急忙慌地回了家,从屋里的箱子里翻出装钱的盒子,也没数,飞快地从盒子里拿出一沓钱装兜里就往外跑。
想起什么,李秀英又快步折回去,去周桂芳屋里拿了个本子一支笔一起揣兜里,骑车拼命往医院赶。
赶到医院爬几层楼梯到产房外,李秀英累的气喘吁吁,产房外的产妇家属都在焦急地等待,李秀英一眼看见被护士叫到一边的女婿王海涛和王母陈巧织。
李秀英喘着气小跑过去,就听到护士焦急的声音,“你们别犹豫了,孩子太大了,产妇根本生不下来,再折腾下去,孩子会缺氧,产妇也有危险。现在只能顺转剖,你们家属倒是赶紧把字签了啊。”
王海涛脑门上都是汗,“妈,桂兰在家都疼两天了,她是真生不下来,我们就把字签了吧。”
“不能签,这字绝对不能签。”陈巧织扔开护士递过来的笔,瞪着儿子,“你敢签这个字,老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。”
“妈……”
“你闭嘴,老娘虽然没读过书,但也不是啥都不懂。那肚子被剖开,花钱不说,万一伤了肚子以后怀不上咋办。你是我们老王家的独苗,我们家的香火绝对不能在你这里断了。”
骂完王海涛,陈巧织转身求护士,“护士,你进去跟我家桂兰说说,女人生孩子哪有不遭罪的,咋能遇到点困难就退缩,为了我们老王家的香火,你让她再使使劲儿。”
“这不是使不使劲儿的事,人命关天啊。”
护士急得跺脚,“就算你们不关心产妇,产妇肚子里的孩子总是你们家的吧,再拖下去,孩子也会有危险。”
陈巧织满不在乎,“我们查过了,桂兰肚子里是个女娃。”
“女娃的命就不是命了?”
“哪就这么严重了,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们医院就是故意把情况说凶险点,好赚手术费。”陈巧织态度坚决,“反正这个字我们坚决不……啊!”
话音未落,被火冒三丈冲过来的李秀英一肩膀撞飞了,陈巧织原地转了半圈,一头砸进王海涛怀里,母子俩当场摔了个屁股墩。
“哎呦,哪个不长眼的撞老娘,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。”
“又是哪个老东西嘴上抹开塞露了?想给农田施肥,自己找个茅厕续航去,在这里叭叭什么。”李秀英假装才看到陈巧织,“哎呀,原来是亲家母啊,亲家母口臭还没治好啊,幽门螺旋杆菌这么粘人呢。”
“……”
陈巧织听不懂啥露啥菌的,但她知道李秀英在骂她,读过书的人就是心黑,骂人都挑别人听不懂的骂,让她都不知道怎么骂回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