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后，弟弟休假归家，我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。
弟弟谈及在太师处学到了许多治世之学，也听闻太子有意要开设特科招考女官。
他认为招考女官之事纯属无稽之谈。
虽没当着太师的面谈论，却当着我的面否定地彻底。
我没有接话，因为聊下去，这个话题必死。
饭桌上，弟弟说得滔滔不绝，聊得最多的竟是谢国公家。
我倒是很好奇，为什么他会对谢家如此感兴趣。
几番聊下来，竟发现他曾与谢临在太师宴上有过接触。
难怪，谢临会对我家的事那么清楚。
我看向弟弟，心里很想问他：你就这么想把姐姐嫁出去吗？
还是，他真正想要的是卖了姐姐之后的那一万两银钱！
当晚，小贩差人前来送信一封。
里面装着五十两银票，说是分成，孙淮买了他那天摊位的全部兵器。
我心笑这小贩怕不是讹了孙淮一笔，不然就那几个兵器怎么能卖到一百两去！
次年入秋。
太师如最初预想的那般送了弟弟进国子监。
我手里握着两次卖兵器的分成——一百两银子，进京参加特科女官的考试。
放榜时，我坐在家里翻书。
如期望那般，敲锣打鼓声响彻街头。
立夏时节，我与弟弟同朝为官，他立于左，我立于右。
我成为了开国史上第一个站在朝堂上的女参将。
前世，我与烨尘相敬如宾，站在他身后，为他出谋划策。
今生，我立于堂下，手握玉板，对他俯首称臣。
次年入冬，西夏来犯。
满朝文武自动分为议和派与主战派。
自先祖以来，重文轻武，武官多被派去驻守城池。
少了前线历练，防守能力自然被削弱。
我自请去前线带兵，被群臣讥笑，理由无非是：一届女流，能立于朝堂已经是给足颜面，前线就不要不自量力了。
我写信给孙淮，请他为我谏言。
他却告知我太子也不希望我去前线御敌。
我问他理由，他只说我为太子做的已经很多，更危险的事还要留给男人去做！
我失望极了。
我以生病为由告假时日，接连数日沉醉流连于街头。
的确，这样的盛世，绝不是我一人可以维持。
可我不懂为何太子会回绝了我的请缨。
我倚靠在一家酒馆门外，酒水洒湿了我的衣襟。
有人朝我身后搭了一件衣裳，我回头看去，竟是当初分账的兵器小贩。
你不卖兵器了？
他走到我身侧坐下，我方才发现他的个子竟高了我一头。
酒精有些上头，我顺势靠在他肩上。
想我前世也盼着依仗男人谋得权势，前世虽许婚嫁，不过也只与烨尘做了月余夫妻。
他整日忙着朝政，我独守空闺，他只是不断说着愧对于我，可日子却未见任何改变。
像现在这般一同赏月，一同靠在一起，几乎都是妄想。
你看起来很不开心。
我几口酒下肚，竟哭了起来。
我大骂太子烨尘不识金镶玉。
大骂他要亲手毁了他自己推行的新政。
明明我才是那个前世今生最懂他的人，也是那个义无反顾支持他的人。
次日醒来，我躺在一家客栈的包房里。
那小贩大概不知道我现住在哪儿，就将我扔在此处。
闭上眼，我恍惚记得，自己哭着吻上了一个唇。
我狠狠咬住了他，我恨烨尘的不坚持，恨这一世的无比艰难。
几日后，我等来了圣旨。
太子准许我去前线做孙淮的参将。
弟弟不舍地抱着我，说是他在太子殿前跪了几个日夜，为我求来的这次机会。
他说我们终究要照预期那样一文一武，才能重振我龚府的荣光。
我不知自己是苦涩还是欣慰。
但看他懂得为自己的前尘权谋，想来也是与前世不同一些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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