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有说话,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。
我的沉默,在旁人看来,或许是默认,或许是震惊到失语。
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在等,在等他把这场戏唱到最顶峰。
见我不语,他凄凉地笑了起来,继续他的表演:“祝颜,我们曾是夫妻,我了解你。”
“你一直对我出身普通心怀芥蒂,对我家人的态度也向来冷淡。”
“既然你认为病人的情况如此紧急,为什么没有在交接时,尽到你身为飞行员的责任,仔细提醒我?”
“还是说,你根本就没把病人的命放在心上?”
“你胡说!”我终于开了口,声音不大,但冰冷清晰,足以打断他的控诉。
他却不再看我,而是转向调查组,痛苦地闭上了眼睛:“是我太大意了,我太相信她了。”
“我以为,就算她不爱我,但她至少会坚守一名飞行员的职业底线......我错了。”
“我对不起那位逝去的病人,也对不起家属的期望。我愿意承担领导责任,接受公司的一切处分。”
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,滴水不漏。
在场的亲戚们开始对我指指点点,窃窃私语。
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。
“原来是她没说清楚啊......”
“看她一直冷冰冰的,对自己亲妈都这样,真是白养了。”
“杨灿这孩子太可怜了,摊上这么个老婆,连丈母娘的命都不顾。”
这些议论,这些谴责,才是此刻唯一能刺痛我的东西。
不是因为被冤枉,而是因为看清了人性的盲目与愚蠢。
我坐在那里,被千夫所指。
眼前这一幕何其荒诞,杀害了婆婆的凶手,正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,在我面前接受所有人的同情。
而一个跟这个事件毫无关系的人,却忍受着谩骂,嘲讽。
我抬眼,对上杨灿投来的、夹杂着快意与伪善的眼神。
他以为他赢了。
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,以为所有人都被他蒙骗,以为我再无还手之力。
我并不急。
我只是在等,等他将这场戏演到最得意、最忘形的那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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