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房一家三口,依旧挤在狭小昏暗的偏房里。
一张大通铺,徐老二和王翠莲睡在外侧,徐飞睡在里侧,中间用一道破旧的布帘子隔开。
油灯的光芒微弱而摇曳,映照着王翠莲布满愁容的脸。
她侧过身,看着已经熟睡的儿子,小小的脸蛋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稚嫩。
她轻轻地帮徐飞掖了掖被角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。
白天饭桌上的争执,大房父子俩刻薄的话语,像一根根刺,扎在她的心上。
她知道,指望公婆和大房出钱供儿子考试,希望渺茫。
她咬了咬牙,轻声说道:“儿子,别怕,娘有法子。”
“娘当年嫁给你爹的时候,娘家给娘陪嫁了一对银镯子,还有一支银簪子。”
“这些年一直压在箱底,应该……应该能卖个几两银子。”
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徐飞的额头:“明天,等天一亮,娘就去镇上当铺,把那些首饰当了。无论如何,娘都会给你凑够报名的银子!”
“飞儿,你只管好好读书,别的事,有娘在!”
黑暗中,徐飞紧闭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这沉甸甸的母爱,他日,定当百倍奉还!
黑暗中,王翠莲几乎一夜未眠,翻来覆去地想着当掉首饰的事情。
天刚蒙蒙亮,她便悄悄起身,生怕惊醒了身旁的丈夫和儿子。
没想到,她刚一动,徐老二也睁开了眼睛,哑着嗓子问道:“翠莲,咋不多睡会儿?”
王翠莲披上外衣,压低了声音:“当家的,我……我想把我的嫁妆镯子和簪子当了,给飞儿凑报名费。”
她把昨夜的想法一并和盘托出。
徐老二听着,黝黑的脸上满是愧疚,眼眶一下子就红了。
他一个大男人,撑不起这个家,还要媳妇变卖嫁妆来给儿子铺路,这心里堵得慌,像塞了一团破棉絮。
他猛地坐起身,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王翠莲的手,声音哽咽:“翠莲,苦了你了……跟着我徐老二,你没过上一天好日子,现在还要你……我……我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!”
王翠莲反手握住丈夫的手,脸上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,摇了摇头:“当家的,你说这些干啥?咱们是一家人,为了飞儿,啥都值!”
“只要飞儿有出息,咱们就算天天吃糠咽菜,那心里也是甜的!”
“再说了,那镯子簪子,放着也是放着,能换来飞儿的前程,那才是派上了大用场!”
徐老二重重地叹了口气,眼中的红血丝更明显了,但他很快就振作起来,抹了把脸,说道:“好!既然这样,我今天正好要去镇上给张财主家扛几袋粮食,本来说下午去,现在咱们索性早点动身,一起去县城!”
“我陪着你,多少能壮壮胆。顺便,早点把飞儿的名给报上!迟则生变!”
他心里也清楚,这事儿不能让老太太知道,不然又是一场大闹。
两人计议已定,便轻轻推醒了徐飞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