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楚淮序亲自开的车。
整个过程,楚淮序没有朝简初的方向看过一眼。仿佛她根本不存在,仿佛刚才在答辩台上那个孤立无援、向他投去求救目光的女人,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简初僵在原地,浑身冰冷。
方才在会场里拼命找理由为他开脱的那些话,此刻显得那么苍白可笑,像一个巨大的讽刺。
什么立场?什么场合?在苏念面前,这些所谓的“理由”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他可以为了苏念出席那些无法推脱的社交场合,可以在苏念面前露出那样温和的笑容,可以和她如此亲密无间地上车离开……却在她最需要他、哪怕只是一点点声援的时候,选择了最彻底的回避和沉默。
一股浓烈的、带着铁锈味的酸楚猛地涌上喉咙。
她死死咬住下唇,才抑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呜咽。
巨大的委屈、难堪、失望,还有……一种深入骨髓的卑微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。
她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,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,如此的格格不入。
苏念拥有的一切——显赫的家世、耀眼的光环、与楚淮序共同的过去、以及那份在他面前挥洒自如的明媚张扬——都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,将她衬托得如同尘埃。
她开始怀疑自己。
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配站在楚淮序的身边?怀疑自己那份小心翼翼的感情,在他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?
怀疑自己这些日子感受到的温暖和靠近,是不是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幻梦?苏念那些恶毒的流言,此刻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心头——“攀高枝的灰姑娘”、“靠身体上位”、“心机深沉”……这些声音在楚淮序的冷漠和苏念的得意面前,变得异常刺耳。
难道……真的是她不自量力?是她僭越了本不属于她的位置?
心口的位置,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大块,空荡荡地灌着冷风,疼得她无法呼吸。
那份刚刚萌芽的信任和依赖,在楚淮序的回避和苏念的耀武扬威中,被碾得粉碎。
她站在原地,阳光照在身上,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,只有无尽的寒冷和深入骨髓的孤独。世界仿佛在她眼前褪去了颜色,只剩下灰白。
她慢慢蹲下身,将脸埋在膝盖间,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。
无声的泪,终于汹涌而出,浸湿了冰冷的裙摆。答辩的失败、流言的阴影,都比不上此刻被最信任之人亲手推开的痛楚。
她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薪火计划”评审会上的沉默,像一根冰冷的刺,深深扎进了简初的心底。
尽管后来她的“乡村儿童美育工坊”项目,在楚淮序未置一词的情况下,依然凭借其扎实的内容和部分专家的力挺,勉强获得了“待观察”的资格(而非最初的“重点扶持”),但这并不能抚平简初的失望与疑惑。
更让她感到不安和冰冷的是,自苏念回国后,楚淮序的变化越来越明显。
一个涉及跨省文旅合作、据说由苏念父亲在邻省大力推动的重大项目,成为了楚淮序工作的重中之重。
这个项目牵扯面广,利益复杂,需要频繁地与苏念所在的省文化厅,乃至苏念父亲的老部下们进行高规格的对接和磋商。
于是,简初的生活开始被一次又一次的“爽约”和“临时取消”填满。
“简初,今晚临时有个重要的跨省视频协调会,不能陪你吃饭了。”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歉意,却听不出多少温度。
“周末要去邻省实地考察项目,原定的美术馆之行,等我回来补偿你。” 信息简短,没有多余的解释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