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边软榻上,萧珩和衣而卧。月光透过窗棂,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听着身后床榻上细微的响动——沈知楠小心翼翼地躺下,连呼吸都放得很轻,像是生怕惊动了他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轻微的啜泣声突然飘进耳中。萧珩浑身一僵,那声音细若蚊呐,却像根针扎在他心上。他悄悄转头,借着月光看见沈知楠蜷缩成小小一团,肩膀微微颤抖。
"......沈知楠。"他终于忍不住开口,却不知该说什么。
被窝里的小人儿明显一颤,慌忙用袖子擦了擦脸:"吵醒王爷了?我......"
话音未落,床榻突然一沉。萧珩单膝跪在床边,伸手抬起她湿漉漉的脸。月光下,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。
"为什么哭?"他拇指擦过她脸颊,触到一片冰凉。
沈知楠张了张嘴,最终只是轻轻摇头。她不能说,不敢说——不能说每次他靠近时自己狂跳的心,不敢说那日在州衙屋内醒来时,发现被他抱在怀里时那份隐秘的欢喜。
萧珩忽然俯身,一个吻落在她含泪的眼睫上。这个动作太过自然,连他自己都怔住了。
"睡吧。"他迅速直起身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,"我在这里。"
回到软榻上时,萧珩摸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。窗外,一轮孤月高悬,照见软榻与床榻之间,那短短三步的距离。
烛火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,在纱帐上投下摇曳的影子。沈知楠侧卧在床榻里侧,听着窗边软榻传来的细微响动——萧珩翻身的动作很轻,却每一下都像是碾在她心上。
她悄悄攥紧了锦被一角,指尖发凉。白日里楚明澜的玩笑话此刻回想起来竟像是个讽刺。她怎么会忘了,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从来都不是身份地位,而是他心底那个永远抹不去的身影。
枕面不知何时湿了一小片。沈知楠自嘲地勾起唇角,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。她想起在药王谷的木屋里,他给她上药时的温柔;想起在州衙内,他为她穿衣的专注。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柔,就让她像个乞丐般珍藏在心里反复回味。
"沈知楠啊沈知楠......"她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名字,舌尖尝到一丝苦涩,"你真是......"
窗边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。沈知楠立刻屏住呼吸,假装熟睡。她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背上,灼热得几乎要烧穿锦被。
萧珩站在两步之外,月光描摹出她蜷缩的背影。那么小的一团,连哭泣都是静悄悄的。他想起方才触到的泪水,冰凉地沾在指尖,现在却仿佛渗进了血脉,一路灼到心口。
他无声地叹了口气,转身回到软榻。这一夜,两人隔着一室月光,各自无眠。
天蒙蒙亮时,沈知楠终于迷迷糊糊睡去。朦胧间似乎有人轻轻拂过她湿润的眼角,动作温柔得像是怕碰碎一场梦。
晨雾未散,客栈门前青石板上凝着露水。萧景和楚明澜刚踏出门槛,就看见这样一幕——
沈知楠低头站在台阶下,素白的手指绞着帕子,与萧珩之间足足隔了三步远。而萧珩立在马旁,唇线绷得死紧,眉宇间的阴郁比晨雾还重,连整理缰绳的动作都带着几分狠劲。
萧景和楚明澜对视一眼,俱是一愣。昨夜明明......
"咳。"萧景清了清嗓子,故意提高声音,"早啊二位!"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