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勺,又一勺。
他喂得很耐心,每一勺都会吹凉,动作不快不慢。
房间里只剩下勺子碰到碗壁的轻响,和她细微的吞咽声。
气氛诡异又暧昧。
她被迫地接受着来自这个伤害她最深的男人的照顾。
屈辱和温暖,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,在她心里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。
喂到一半的时候,张月揽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。
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,小声地,近乎乞求地开口。
“我自己吃,行不行?”
陆振华喂食的动作停了下来。
他看着她。
她低垂着头,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,脸颊绯红,嘴唇因为被粥濡湿而显得异常饱满。
那副羞窘又不敢反抗的样子,冲淡了她身上所有的尖锐和疏离。
陆振华的喉结动了动。
然后,在张月揽惊愕的注视下,他那一直紧绷的嘴角,忽然向上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。
他笑了。
那不是冷笑,也不是嘲笑。
是一个真真实实的,带着一点点愉悦的,笑容。
虽然很淡,很快就消失了,但张月揽看清了。
这个认知,比他喂她吃饭,更让她心头巨震。
她呆呆地看着他,忘记了反应。
陆振华收回了笑容,眼神又恢复了平日的深沉。
他没有回答她的话,而是将最后半碗粥推到她面前。
“吃完。”
丢下两个字,他转身走到了窗边,背对着她,点了一根烟。
烟草的味道很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,盖过了药油和食物的香气。
张月揽捧着那个还带着他手指温度的碗,心乱如麻。
这个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?
他用最野蛮的方式撕碎她,又用最笨拙的方式,试图将她一点点拼凑起来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