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到膳房先从烧火做起,别看这活简单,门道可多着呢,仔细着点。”
“是。”
温凝正要退下,忽然又被李嬷嬷一把攥住手腕。
“好个不知规矩的贱婢,怪不得我在柴房看你这脸蛋又白又嫩的,原是涂脂抹粉了!你可知在膳房当差,这脂粉若是掉到主子的膳食里,会是何等下场?还有,你作此打扮,是生得什么心思?莫非仗着自个生了一副好皮囊,刚到府里就妄图媚惑主子?咱们侯爷岂是你能肖想的!”
“嬷嬷,我没有。”温凝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质问,冤枉得茫然失措。
“没有?那你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!”
原来是因为身上的香味,可这香味自她出生便有,母亲说是天生的体香,并非自己有意为之。
她慌忙跪地解释:“嬷嬷明鉴,奴婢……”
不等她的话说完,李嬷嬷便从一旁洒扫丫鬟手中端起一盆冷水,朝她迎面泼去。
“还敢狡辩,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!今日不给你个教训,你是记不住膳房的规矩!”
湿透的衣裳紧贴身躯,温凝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“何事如此喧闹!”
一声冷喝,让李嬷嬷顿时噤声,众人皆看向来人,齐齐下跪。
“参见侯爷……”
李嬷嬷跪在最前头,她自觉一心为主,即便面对侯爷,亦是言辞恳切:“回侯爷,这新来的贱婢在膳房当差,竟敢涂脂抹粉,老奴正在给她立规矩。”
温凝只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,袖中的手指微微收拢,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。
这位安远侯谢惊澜,坊间传闻着实令人心生畏惧。
据说他十二岁便随父出征,手中银枪所到之处必见血光。最骇人的是,他每战必取敌将首级,用缰绳系于马鞍之下,班师回朝时,马后总要拖着几颗面目狰狞的头颅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男人沉声命令。
温凝缓缓抬头,见眼前的男人长身鹤立,双眉如孤山横黛,眼眸漆黑若墨,鼻梁挺如刀削,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,确如传言不假,谢惊澜生得一张俊脸却自带三分肃杀之气。
她本欲解释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。
谢惊澜眼眸微动,一个婢女竟生得这般……
只见温凝长发湿漉漉地贴在白皙的脸颊和颈间,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她尖巧的下巴滑落,眼睫簌簌颤着,水波莹润的眸子楚楚可怜。
浸透的素色衣裙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,勾勒出伶仃的肩线与不堪一握的腰肢,像一朵雨后的茉莉,凌乱中透着几分惊心的美。
这般情态非但不显狼狈,反倒平添几分我见犹怜的风致。
谢惊澜的眼睛何时在一个女人身上停留过,他脑海中竟浮现出茅草屋里的女子,顿时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。
“荒谬!”
他冷嗤一声,居高临下地睨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的女子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。
“奴婢……知错了。”温凝纤瘦的身子微微发颤,只死死攥紧湿透的衣角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