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紧闭,嘴角带着安详的笑,和照片里的遗容一模一样。
张之年捂住嘴,强忍着没吐出来。地窖的角落里,有个小小的铁盒,他打开一看,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照片。
是王婆婆年轻时的照片,梳着麻花辫,站在一家裁缝铺门口,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,眉眼间竟和李医生有几分相似。
还有张纸条,用红绳系在铁盒上,上面是王婆婆的字迹,歪歪扭扭的:
“祂饿了,要新的皮。娟儿说,用我的皮能稳住祂,等找到合适的容器……”
娟儿。
李娟。
张之年终于明白了。
真正的王婆婆早就知道李娟的存在,甚至在帮她。她不是被李娟当作“根”,而是自愿成为容器的一部分,用自己的皮安抚那个“祂”,等待下一个合适的宿主出现——也就是他。
所以警察说她是自然死亡,法医查不出异常。因为她不是被杀死的,是“用完了”,像件破旧的衣服被丢弃在地窖里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张之年喃喃自语,指尖拂过王婆婆的照片,照片上的姑娘笑得眉眼弯弯,“原来你什么都知道……”
这时,口袋里的手机响了,是警察局的号码。
“张先生,我们在王秀兰老人的遗物里发现了这个,可能和你有关。”电话那头的警察顿了顿,声音变得严肃,“是本日记,里面提到了一个叫‘祂’的东西,还说……要找一个能看见‘眼睛’的年轻人。”
张之年的呼吸停住了。
“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你的名字,张之年。”警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带着金属的冷意,“你能来局里一趟吗?我们需要了解情况。”
挂了电话,张之年站在地窖边,月光从洞口照进来,照亮了那些叠放整齐的人皮。手腕上的镇魂珠碎片不再发烫,幽蓝的光也暗了下去,像是完成了使命。
他终于知道警察为什么找他了。
不是因为他说了“胡话”,而是王婆婆的日记里,早就写好了他的名字。
张之年慢慢走出王婆婆家,锁好门,把封条重新贴好。下楼时,遇见了四楼的新住户,一对年轻夫妻,正搬着纸箱往上走,笑着和他打招呼。
“你好啊,住几楼?”男人笑着问。
“七楼。”张之年回答,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空房间——那里曾经挂着姜黄色的羽绒服,现在空荡荡的,只有墙壁上还留着个小小的挂钩印。
“这小区挺安静的,就是三楼住着个老太太,前几天突然没了,怪可惜的。”女人感慨道,“听邻居说她总一个人,挺孤单的。”
张之年没说话,看着他们上了楼。
走到小区门口,早餐摊的老板娘正在收摊,看见他,笑着递过来两个热包子:“后生,还没吃饭吧?刚剩的,拿着。”
包子的热气扑在脸上,带着面粉的甜香。张之年接过来,说了声谢谢。
“王老太的事,你也听说了吧?”老板娘叹了口气,“挺突然的,昨天她侄子来收拾东西,说老太太走的时候很安详,手里还攥着片薄荷叶子呢。”
张之年咬了口包子,温热的馅烫得他舌尖发麻。
原来她最后攥着的,是薄荷。
那个总爱给后生塞薄荷的老太太,那个自愿成为容器的王秀兰,那个在日记里写下他名字的王婆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