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医生看到老人瞬间煞白的脸,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,带着一丝职业性的提醒:“老人家,您先去一楼缴费处办理住院手续,重症监护室需要持续的治疗和监护,花费会很高,您先把费用缴上,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。”
钱......
这个字眼,刺破了叶渊最后一点幻想。
他颤抖着手,伸进了自己那件老旧白衬衫的内袋里,摸出了一个被布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东西。
那是一本存折。
封面已经因为常年的摩挲而变得有些发白,边角都起了毛。
他用尽全身力气打开,看着上面那个他存了一辈子,一分一毛攒下来的数字——十万块。
这笔钱,是他准备给晓楠当嫁妆的。
是他想着等孙女结婚时,能让她风风光光出嫁,不被婆家看轻的底气。
可现在,这笔他视若珍宝的积蓄,在这冰冷的医院里,在“重症监护室”这几个字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他知道,这十万块,扔进那个每天都在烧钱的ICU里,可能连个水花都见不到,或许......只能让晓楠多维持几天的呼吸。
一种前所未有、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屈辱感,瞬间淹没了他。
他曾是师长,手握千军万马,一声令下,山河变色。
叶渊曾是英雄,为这个国家浴血奋战,流血牺牲,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。
可今天,他只是一个深知这点积蓄在孙女的救命钱面前只是杯水车薪的,无助老农民。
就在这时,“吱呀”一声,他身后手术室的大门被完全推开。
他猛地回过头。
护士们推着一张病床,缓缓走了出来。
床上躺着的,正是他的干孙女晓楠。
晓楠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,隐隐还有血迹渗出。
她脸上戴着一个巨大的氧气面罩,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他叫不出名字的管子,连接着旁边发出“滴滴”声的冰冷仪器。
晓楠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,了无生气。
前几天还在电话里和他撒娇的孙女,此刻,却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。
一瞬间,叶渊感觉他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崩塌了。
......
缴费窗口里,年轻的收费员接过存折,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冷漠,熟练地操作着。
“老人家,十万块,只能先预缴10天的费用,ICU每天的开销都很大,您要尽快准备后续的钱。”
收费员公式化地提醒道,随即将一张打印出来的收据和存折一起推了出来。
叶渊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,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