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夫人怒目圆睁,“张嘉敏!你不是孩子了!说话做事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任性?!”
张嘉敏脸疼,心口也疼,眼泪扑簌簌落个不停。
老夫人看着母女二人吵成一团,有心想说点什么,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
她再是老祖宗,那也不是张嘉敏的亲生爷娘。教导孩子她还能插手一二,可孩子的人生大事,总要父母做主才是,她一个做祖母的,不好横插一脚。
到底是自己亲生骨肉,四夫人看女儿捂着脸落泪,叹了一口气,态度也随之软了许多。
“敏儿,你不要叫那些话本子给骗了,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,那都是骗骗你们小孩子、当不得真的。”
“你看你阿耶阿伯,他们多疼你、爱你,他们在你眼里是不是顶顶好的儿郎?可他们又哪一个没有妾室通房呢?”
“自古以来,男人都是三妻四妾,只要他不宠妾灭妻,只要他给你正妻应有的脸面和尊重,那些个妾室通房又有什么打紧的呢?”
“是,袁三郎他在你婚前对霜月毛手毛脚,是出格了些。且不说这事是不是霜月捏造的,即便是真的,那又如何呢?你身边的丫鬟本就是要做袁三郎的妾室,来帮你绵延子嗣、巩固地位的。那袁三郎这么做,倒也不算什么。”
“你若心中还有气,阿娘便叫他过来训上一训,为你出气可好?”
听着母亲语重心长的话,张嘉敏没有动静,眼中却闪过几许茫然。
为什么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呢?
为什么她的丫鬟就是要给袁三郎做妾的呢?
为什么呢?
四夫人用帕子轻轻擦拭张嘉敏的眼角,“敏儿,你年纪不小了,翻年便要二十了,袁三郎是阿耶阿娘寻了许久才寻到的如意郎君,他家世好、长相好,日后更有大好前途,阿娘不会害你的。”
他什么都好,对她也好,可偏偏对她的好不是唯一的好。
张嘉敏哭不出来了。
她闭眼,点了点头,而后跟着四夫人一起离开了松鹤院。
在她二人走后,老夫人才吐出一口浊气,脊背微微佝偻弯曲。
见状,乔嬷嬷立即上前,替老夫人开始按揉肩颈,“老夫人可是累着了?”
“五娘这门亲事,打一开始我便不同意,但她老子娘都说好,我又如何能越俎代庖?如今出了这档子事……”
老夫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,又是长长叹出一口气。
乔嬷嬷手上略微加重两分力道,声音却放轻了些,“娘子,您为这偌大侯府操了一辈子的心,如今是大夫人管家,您也该放松放松了。再者,儿孙自有儿孙福,四爷四夫人是五娘子亲生爷娘,总也不会害了她不是?”
老夫人闭眼,脸上漫开些许疲惫。
她抬手覆在乔嬷嬷的手背,轻轻拍了两下,“府上几个小的都有爷娘看着,唯独胡家那个没有。她年岁小,老子又是个混账,二弟妹临死前将她托付给我,我总要看顾她一二。”
乔嬷嬷轻叹:“我们娘子啊,最是心善不过的了。”
“方才那个丫头,原本出了这样的事,便不该再到娘子身边伺候。不过既然她已经跟了三娘,那便算了,你亲自前去敲打敲打她,叫她莫要在三娘跟前乱说话。”
“哎,奴婢知晓了。”
老夫人又想起一事,“还有,这月底,三娘便该出孝了吧?一会儿让人去同老侯爷说一声,叫三娘也到日新书院读书去,免得她一个人在家里无所事事、胡思乱想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