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也抬了抬下颌，将脖颈背脊都挺得更直了一些，不允许自己露怯。
“奴婢不敢僭越，只是小殿下尚未满岁便失了生母，以前年纪尚小还可糊弄过去，如今她年岁日渐增长已然慢慢懂事，陛下当真要伤了小殿下的心吗？”
说着不敢僭越，可字字珠玑，无一字不透着指责。
偏她眼底没有半分退让，全然不把九五之尊放在眼里。
裴砚怒将手中的楠木手串砸了出去，落在崔令容的脚边，滚了满地，四周的宫人见状直接跪了一地。
崔令容也吓得闭上了眼，后知后觉他只是砸了东西，并未要打人，这才睁开眼，然后以一种更为强硬的眼神同他对视着。
今天就算是打她又如何？只要能让裴砚能有所动容，没有什么不值的。
这可是她怀胎十月拼死产下的孩子，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却选择视而不见呢？
她做不到，她就是想骂醒裴砚，让他知道该如何当好一个父亲。
他冷笑一声，逼近半步，眸底涌动着狠戾。
“不错，有骨气！”他磨了磨槽牙，“掌嘴，朕倒要看看你待会儿是否还是如此伶牙俐齿。”
两个小黄门得了令，上前来将崔令容押住，一个随侍宫女也走到崔令容面前，眼神写着歉疚，然后狠狠一巴掌落了下去。
裴砚看出了她的手下留情，只是不咸不淡道：“若有包庇，便是同样的下场。”
宫女听闻这话，只能发了狠地去打，不过三巴掌，崔令容就感觉半边脸都发了麻。
这时一个小小的人却猛然跑了过来，猛然往宫女大腿上一推，差点将人推了个踉跄。
她张开双臂护在崔令容的身前，死死瞪着裴砚，眼泪落了下来，又不忘抬手擦去。
裴砚胸口起伏，全然没有想到裴尽欢会跑过来护着云锦。
一大一小的两个人，眼神都是那么愤恨。
明明是完全不相似的五官，他却好似看到了同一个人的影子。
崔令容的影子。
裴砚移开眼，落在崔令容的裙摆处。
“看在公主的份上，朕姑且饶你一回，好自为之。”
扔下这句话，裴砚就绕过两人离开了。
崔令容回眸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，当真是无情无义之人，孩子都跑过来了，却连一个字都不舍得施舍。
等人彻底走远了，裴尽欢才哭出了声，嚎啕大哭的好不伤心。
崔令容赶忙蹲下身把人搂进怀里，手抚上她的背一下一下替她顺着气。
“不哭，你看，陛下还会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姑姑呢，还不是因为喜欢你，再哭可就成小花猫了。”
听了这话，裴尽欢将信将疑，抽抽噎噎问道：“真、真的吗……”
尽管崔令容的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，还是笑着回应，“那是自然，你父皇冷漠得很，肯为了你不生气，那必然是喜欢的，快笑一个给姑姑瞧瞧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