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沁雪手中刚拿起的象牙筷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滚出老远。
“珩之,你……” 她惊魂未定。
陆珩之已是怒不可遏,指着那满桌佳肴厉声质问:“好一个‘治家有方’的世子夫人!!自己山珍海味,却给新进门的弟媳吃那馊臭不堪的剩饭?!颜沁雪,你就是这般掌家的?!”
颜沁雪心头猛地一沉。
糟了!
不是特意吩咐过今日要送好饭菜过去吗?
难道她们没按自己吩咐办事?
不会,那些奴才应该不敢!
想来,定是洛昭宁那小贱人告状了!
心里如此想,她面上却迅速堆起十二分的委屈和不解,强笑着起身,绕到陆珩之身后,伸手想替他捏肩安抚:
“珩之,这……这话从何说起啊?我怎会是那样的人?你可别听旁人胡吣!妹妹的份例跟我都是一样的,我怎会苛待于她?给她吃馊食?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!” 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,仿佛受了莫大委屈。
陆珩之见她还在狡辩,一把拂开她的手,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。
“冤枉?!那馊粥冷菜是我亲眼所见!亲鼻所闻!你还敢抵赖?!” 他气得胸膛起伏,“我看你这当家主母的位置是坐得太舒坦了!若真管不好这家,趁早交给宁宁!”
颜沁雪吓得脸色一白!
万没料到那些蠢奴竟敢真的阳奉阴违到如此地步,坏她大事!
“不!珩之,你听我说!”
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,慌忙拿出帕子,假意擦拭着并不存在的泪水,一副摇摇欲坠的柔弱模样!
“定是……定是那起子刁奴!仗着是府里积年的老人,背地里欺上瞒下,苛待主子!是我……是我疏忽了管教,竟让他们钻了空子,委屈了妹妹!你放心,此事我定要彻查到底,给妹妹一个满意的交代!绝不轻饶!”
她说着,眼神凌厉地扫向一旁的心腹丫鬟佩云。
佩云心领神会,立刻上前一步,言辞恳切地帮腔:
“二公子明鉴!我家夫人自掌家以来,夙兴夜寐,事事亲力亲为,唯恐有半点差池,累病了好几回!奈何有些刁奴倚老卖老,仗着是家生子,连夫人都不放在眼里,私下里阳奉阴违,克扣份例!”
“他们对夫人尚且如此,更何况是初来乍到的二夫人?夫人纵有千般好,也架不住下头人这般作践啊!”
她这番话,句句在为颜沁雪开脱,字字在暗示掌家之难,更隐晦地贬低了洛昭宁——一个刚进门、毫无根基的新妇,如何能压得住这些刁奴?
陆珩之听着佩云声情并茂的解释,再看看颜沁雪那泫然欲泣、仿佛随时会晕倒的柔弱姿态,心中的怒火到底被浇灭了大半,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怜惜和不忍。
“好了好了,” 他语气缓和下来,带着一丝无奈,“我知你不是那样刻薄的人,是我一时情急,误会你了。只是……这等事,断不可再有下次!”
颜沁雪心中大石落地,忙不迭点头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:“是是是!珩之说得是!佩云!快去大厨房传我的话!从今往后,我房里用什么,二夫人房里必须一模一样!若再敢有半分克扣、怠慢,不管是谁,不管是不是老人、家生子,一律给我拖出去——杖毙!”
最后两个字,她说得阴冷狠绝。
“是!奴婢这就去!” 佩云领命,快步退下。
陆珩之便顺势留在了颜沁雪房中用膳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