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烬的眼眶瞬间红了,胸口剧烈起伏,几乎喘不上气。
他无法接受。
前世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撞入脑海,尖锐的痛感瞬间贯穿四肢百骸。
他记得皇姐下葬那天,天色阴沉,黑云压城,天都要塌了。
他为她办了极尽哀荣的国葬,百官缟素,万民跪泣。
可那又有什么用?
棺椁里躺着的,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。
那之后,他下了第一道旨意:陆府满门,皆斩。
血染红了陆府的每一寸青石板,哭嚎声响彻长街。他站在高高的宫墙上,冷漠地听着,心中却没有半分快意,只有无尽的空洞。
皇姐没了。
从那以后,他便疯了。
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,变成了喜怒无常的暴君。他沉溺于杀戮,听不进任何劝谏。朝堂上人人自危,史官笔下他成了大炎开国以来最不堪的君主。
可谁又懂他?每一个日升月落,每一刻呼吸,都像是凌迟。没有皇姐在身边,这偌大的宫殿,这至高的皇权,都不过是一座华丽的坟墓。
整整三年。
他熬了三年,终于熬不下去。
在一个雪夜,他遣散了所有人,独自去了皇姐的陵寝。他靠在冰冷的墓碑上,就像小时候靠着她一样,笑着流下眼泪,然后拔出佩剑,横颈自刎。
血,温热的,喷溅在冰冷的石碑上,染红了她的名字。
……不。
绝不能再有那样的事。
一想到那些画面,萧烬就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。他猛地攥住谢婉仪的肩膀,力道之大,让她蹙起了眉。
“我不管什么唯一的办法!我不准!”他几乎是咆哮出声,双目赤红,里面满是疯狂与恐惧:“我是太子,未来是大炎的天子!与陆家周旋,是我的事!我立刻就带禁军去围了陆府,我就不信,搜不出点东西来!只要把陆危抓进天牢,严刑拷打,不怕他不招!”
他以为这番话能让她安心,能让她退却。
然而,谢婉“啪!”的一声,狠狠甩了他一耳光。
萧烬被打得偏过头去,脸颊上迅速浮起一道指印。他整个人都僵住了,这是皇姐第一次打他。
“你闹够了没有?”
这五个字,比那一巴掌更伤人。
“我闹?”萧烬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:“皇姐,我是在救你!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!”
谢婉仪缓缓放下手,垂在身侧的指尖蜷曲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
“然后呢?”谢婉仪的声音冷了下来:“逼得陆家立刻起兵谋反?到时候京城大乱,血流成河,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?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