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夜游西陵（一）
“表兄有何妙计，快快说来！李陵见李恪得意而笑，由着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，自是知道他必成竹在胸了，于是赶紧缠着李恪追问方法起来。
“你们上次对饮赏月之际，可有留得什么。。。笔墨？李恪提示李陵。
“笔墨？。。。。没有。李陵摇了摇头“上次只得琴箫相和，不曾论诗作画。
“这便稍稍难办了些。。。见李陵摇头，李恪也一手捏和了折扇，皱了皱眉，好似正别求他法。
“对了！我想起来了。李陵见李恪沉思，自己也回忆起有否遗漏什么，却忽然眼前一亮，想起了什么。
“想起什么？李恪见李陵灵光一动，立刻问道
“她留有一方丝绢在我处，还不曾归还。李陵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了那一方丝绢，雪白的丝绢上，只在右下角绣了一个苏字，字体娟秀，绣工精细，一看便可猜到定是苏小小自己绣了用来贴身之用。
“如此甚好！甚好！李恪见李陵掏出丝绢，一拍折扇站了起来，一把拿过那丝绢细看了一番，“你且写两句诗来，此法成败，看此一举。
见得表兄如此打算，李陵自是照办，遂吩咐了福安备好了笔墨。
“可是我写什么呢？李陵提笔犹豫起来。
“这样，你。。。。李恪见李陵发问，想了想便附耳上去，小声交代了几句。“你就照我说的写，余下的，交由我去办。
“好。听完李恪说明，李陵略想了想，提笔便在丝绢上写下了两句诗来。写完后又交予了李恪。
“不得了，不得了。。。看不出来，你这心思。。。。李恪接过丝绢看过诗句，略显赞赏的说道。
“好了，表兄，就别取笑我了，赶紧着手去办吧。李陵见李恪笑自己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
“放心！李恪拍了拍李陵肩膀，肯定地点了点头，收了那丝绢唤了福安便出门去了。
李陵看着表兄离去，也便起身去了马厩牵马。
“小姐，饭菜都凉了，我去给你热一热吧。云儿见端进屋的饭菜小小一口未动，遂出声问道。
“我不饿，端下去吧。小小自打一回屋便坐在了窗前，不言不语地看着窗外，眼见着天都黑了。
“可是。。。云儿正想劝些什么，忽然肩头被人一拍，吓得差点叫了出来，一回头，发现来人确是碧落。“碧落姑娘。
“云儿，你且下去吧，这边交给我。碧落看了看云儿手中端的饭菜，笑着安慰她。
“那。。。碧落姑娘多劝劝我家小姐吧，也不知是怎么了。。。云儿嘟着嘴，一脸恳切地看着碧落。
“放心吧。碧落点了点头。
见得碧落点头，云儿就端了饭菜退下了，出去又小声关上了门。
“小小。听得关门之声，碧落这才走到窗前小小身边，出声唤她。
“碧姐姐？听得有人叫自己，小小回头一看，原是碧落。
“有心事？碧落看着小小关切地问道。
“姐姐总是这般心细。小小对碧落也不刻意隐瞒，料想也是自己把心思全写在了脸上，又有何人看不出来呢。
“可是那日你去见的李公子？碧落倒也直接。
“姐姐怎知他？小小对碧落的提问非常意外，纵是一个院子的姐妹，来往恩客也必不会互相知晓清楚，更可能那日与李公子相会可是另择了别处的。
“不然你那车怎地是托我送来的呢？碧落笑着解释道。
“原来如此，小小恍然大悟，“原是姐姐一早便知了，还故意瞒我不说。小小略微假装生气的撇过了头不看碧落。
“好妹妹，哪里来的气话。碧落依旧笑着，伸手搭了小小的肩，把她转向自己“我也只是受人所托帮忙而已，并非刻意瞒你。
“那姐姐是如何认得李公子的呢？小小本就不是真恼了她，听得她说，便顺势转回了头来，看着碧落，仍是满腹疑问。
“我哪里识得他呀，碧落拉了小小来到桌边软凳坐下“只是我有一恩客识得他罢了。
“那姐姐。。。。小小依旧有话想问。
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，来日我慢慢告诉你，眼下有一事，却是需要你当下拿主意的。碧落打断了小小问话，表情认真地看着她。
“何事这般着急？小小看碧落认真表情，便也压下疑问，且听她说。
“这个是给你的，碧落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木盒子来，放到桌上，推到了小小身前“你且看了来。
小小见得碧落拿出东西，自是好奇，伸手拿了盒子看了看，也并无奇怪之处，就一举打开了来。只见得盒子里放着一件熟悉的东西，那不是自己曾给李陵的丝绢吗？于是赶紧拿了打开了来看。是了，确实是自己的丝绢，右角那个苏字正是自己亲手所绣。正待小小想问丝绢如何到了碧落手中，却又瞥见丝绢上方好像有字，凑近了灯烛一看，果真是一排小字，写得一句“又逢春江花月夜，却无佳人伴箫声。
“是他！看得此句诗，小小一下子就猜到是李陵所写的了，这不正是说得那日两人相见琴箫合奏的情景么，想到此处，小小心里不免激动起来，原来他，对自己。。。。
“小小，你都看到了？碧落见小小看着丝绢眼神如此认真，语气轻柔地问道。
“我都看到了。多谢姐姐。小小一直盯着那排字句，不肯移开目光半分。
“小小，我受人所托拿了这东西给你，还有一句话要说。碧落打断了小小的沉思。
“姐姐请讲。见碧落还有话语转达，小小一下回神过来望向碧落。
“西陵镜湖旁，月影松柏下。时时盼卿至，一解相思愁。碧落含笑地看着小小“小小，易求无价宝，难得有情郎，我看你这般心思，也定是对那李公子有意。何不言明于他，也免了你二人这般愁苦。
听得碧落这几句诗词和这番话，小小更是坚定了李陵对自己的心意，可她心有苦衷，却不知道如何面对李陵。于是说道“姐姐有所不知，李公子文采武略，风度潇洒，我自是欣赏，可是。。。想到这里，小小略顿了顿“可是姐姐也是知道的，我们本乃风尘中人，而那李公子出身显贵，何来相守之说？就算心迹已表，最后也是苦果。。。说完，小小不禁眼眶微红起来。
“妹妹，听姐姐一言。碧落看小小说出心中难处，不忍二人情断于此，于是劝慰道“我等命薄，这一生，也不作他想，但求得便是有人真心以对，不求举案齐眉，白头偕老，但求红尘中有人相伴便是。你又何苦忍心断了这份情缘呢？
“姐姐。。。。听碧落恳切言语，小小心中一动，紧握了碧落的手，想起两人命运如此，一时间都有些伤感起来。
“好妹妹，且别耽误了时候。碧落快速拭了泪，恢复了笑脸，拍了拍小小的手，“去吧，他还在等你。
“姐姐。。。。小小不知该对碧落说些什么。
“等你回来再说，马车都侯着了，你赶快从后门出去吧。碧落估摸时间不早了，拉了小小起身，又唤了云儿进来交待。
“姐姐恩情，小小自当铭记。说着小小便要对碧落行礼。
“姐妹之间，不说这些。你好我便也开心。碧落阻止了小小行礼，又亲自为她系好了披风的带子，送了她到屋外。
云儿在门外也听得两人谈话，听闻小姐吐露心事，也不仅眼眶泛泪起来，又听得碧落要成全小姐与李陵一见，自是开心地帮忙打点。她自是希望自家小姐快乐些的。
果然，到了后门，油壁车已备好了，云儿扶小小上了马车，自己坐在了前面，看了看已是皓月当空，便赶紧吩咐车夫出发了。
一路上，小小心中愈发紧张起来，手指绞着题了李陵诗句的丝绢，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。
也难怪，自小长大，这是自己第一次，对一个男子，有了仰慕之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