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酒尽后，下一场
酒楼包间中，许尽欢虽手提笔，却是如持剑。
笔在横撇竖捺间如那龙蛇攻向剑十三。
剑十三笑眯眯的，在感受着那越来越凌厉的攻势后。
剑指一勾，那黑色匣子里又露一洞，再出一剑。
于君歌依旧静静的坐在酒桌上，轻品着酒，他如桃花的眸子看着场中，轻声呢喃
“名剑沉水龙雀。
“剑二哥俩好。
一酒过后，随着又是一剑飞出，于君歌又道。
“名剑乘胜万里伏。
“剑三三星照！
三剑已是剑气剑光弥漫，但这还不够。
叮！
叮
又是两声剑吟！
于君歌眉头开始微蹙，面前的酒盅都是忘记斟杯
“名剑墨曜。
“剑四四喜财。
“名剑太阿。
“剑五五魁首。
高手过招，往往讲究实用至极，没有那么的惊天动地，也没有所谓的泣鬼神，就连包间内的装饰都是纹丝不动。
许尽欢看着那剑气愈加强盛的剑十三，脸色也是有些凝重。
他面前五把名剑浮空，从中散发的剑意简直让人惊心动魄，五把名剑如灵蛇扭转，把他自己的攻势也是一一瓦解。
许尽欢眼中战意炙热，随着最后一笔停顿，一股澎湃剑气轰然迸射。
望门投止思张俭，
忍死须臾待杜根。
我自横刀向天笑，
去留肝胆两昆仑。
诗意，不，准确来说是剑意，携带着汹涌的剑气如那昆仑之山压顶之势一般朝着剑十三压去。
剑十三见状，笑脸也是收起，眼中终于有了正视。
叮！
叮！
叮！
黑色剑匣连开三洞，连出三剑。
于君歌有些坐不住的站起身子。
远处那黑暗中，两道声音也是有着一丝凝重。
“名剑巨阙！
“剑八！八匹马！
两股剑气相碰，四行诗对八柄剑。
许尽欢噔噔噔后退三步，剑十三也是难得退后一步。
许尽欢眯着眼，抓着的小胖子却没让他受到丝毫颠簸。
“圣镜，果然不虚。许尽欢凝重道。
剑十三一挥手，八把名剑也是如一行大雁再入剑匣。
他脸上又恢复起那笑呵呵的笑容“你小子也不错，并没使出全力。
他看着墙壁上那剑气雕刻的诗词，咂了咂嘴“好一个去留肝胆两昆仑，一诗便是一绝啊，才华当真是让老夫佩服。不知你这剑招可有名字。
许尽欢抬了抬眼，声音有着敬重“此剑，名唐诗！
“唐诗？剑十三念叨着也是赞叹点头“不错不错，比我那五魁首啥的好听的多了。
他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“一时手痒，但愿没有打扰小生，不知这次有没有兴趣坐下喝上两杯。
许尽欢翻了个白眼，没好气道“都这份儿上了，不喝也得喝啊。
许尽欢搀着小胖子又是坐下，此刻也是再没有心情去欣赏对面的美人了。
“说吧，叫我来坐，有啥见不得人的事。
剑十三也是坐下，嫌不过瘾，给许尽欢倒上一大碗，推到身前，笑骂道“你小子，别总想着别人都跟那惦记姑娘的肾虚东西一样一肚子坏水，只是专门来请你喝个酒。
“哦？
许尽欢有些诧异的看了剑十三那一脸慈祥样。
当真有这么好心？
对面的于君歌也是把酒盅换成酒碗，边倒酒边说道“刚才有幸见到公子船楼作诗，惊艳于那诗中之意，尤其最后一句满船清梦压星河，简直美的不像人间俗物，所以才想着认识一番。
闻言，许尽欢眼中也是闪过一抹落寞。
美吗？
他转过头看向窗外。
看着那古街青砖红瓦，古风甚浓。
看着那行人戴冠并笄，络绎不绝。
看着那扬州河面，春风吹过，荡起一水过往。
许尽欢眼中也是有着复杂。
那日，再睁眼，正凿壁偷光。
闭眼，再睁眼，接受了天方夜谭。
却只能用一个长夜未眠后的睡个好觉体谅这世事无常。
可即便闭关三年，出关后这几日的他还会时而有着身处异世的孤寂。
他们说最后两句才是那诗中惊艳，其实哪知，这开头两行才是他的心声啊。
许尽欢落寞稍瞬即逝，他笑着喝了口酒，依旧那副吊儿郎当，没有正经的样子“喝酒不是不行，只要不掏钱就行。
“你小子，当真是个无赖样。剑十三笑着露出那一口大黄牙“一点都没有那书生的玉树临风，翩翩公子。
许尽欢往窗外努了努嘴，淡淡道“你看那外头，人模狗样的强抢民女，还有的投毒灭口。一脸凶相的屠夫却还把剩下的半吊猪肉送给寒门小孩，甚至还跳入水中救那落水孩童。你说这相貌当真是能说明什么，玉树临风也罢，长相凶恶也好，自己活得开心就行。
众人听着许尽欢这个刚过弱冠之年的文人书生嘴中说出这么一番话，眼中也是有着诧异，随之眼中又是一喜。如此，那倒也不至于讨厌他们的身后。
剑十三笑的那更是一个合不拢嘴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，而后举起酒碗，要给许尽欢碰上一杯。
“小子，虽初次相见，不过老夫就看你有些喜欢，这天底下和老夫喝酒的人不少，但能让老夫碰上一杯的却是不多，
许尽欢也没丝毫的做作，举起酒碗与之相碰道“能看出是个高手。
于君歌在一旁脸庞抽搐了下，只是个高手？
那可是曾经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剑十三，年轻时喜爱收集名剑，一路挑战各大持有名剑高手，集成十三把，至今无一败绩。
即便是挑战当今天下第一，独守玉门关的陆地神仙元守一，也是能立于不败之地。
只是于君歌又哪知，这还是个刚出关的白面小子。
剑十三对于许尽欢这在外人看起来有些贬低的称赞，并没太过在意，他本身也不注意功名利禄，一碗而尽后他依旧那副一脸无坏的老小孩模样。
“小子这身才武双全，可有何打算？扬州三月的烟柳琼花也未能持续一整年。
许尽欢知道这是这老头问自己有没有出扬州的打算，许尽欢转过头看向那一脸憨样傻睡着的小胖子，眼中温暖。
“会出扬州的，还得去看那落霞与孤鹜齐飞，去赏那秋水共长天一色，去听那两岸猿声啼不住，去游那轻舟已过万重山，去喝那桃李春风一杯酒，去抱那世上最美的妞。
说完，许尽欢把手中相碰的酒一口入肚再道“但却是不入那江湖，不掺和那恩怨。
于君歌与剑十三相视一眼，他们知道这许尽欢最后一句话是给他们说的。
剑十三吧唧了下嘴，语重心长“可，我们本就身处江湖啊，又岂有那进出之理？
许尽欢笑笑，没有回话。
他在这世上无亲无故，没有了恩怨情仇，又怎会深陷那江湖，过着那打打杀杀。
“酒喝的差不多了，也该走了。许尽欢站起身子。
剑十三也是跟着站起“出扬州时，可否结伴而行？
许尽欢摇摇头“道不同，不相为谋。
剑十三再道“那明日再坐？
许尽欢搀起小胖子又回“酒太贵，喝不惯。
剑十三哈哈大笑，挤眉弄眼，声音带着股骚气“花魁楼哦。
闻言，许尽欢顿了一下，心神转动，眼神莫名，搂着小胖子的手夹紧两分，莞尔一笑“可行。
“哈哈哈哈…
剑十三再端一碗“剑十三。
于君歌跟着举起“于君歌。
许尽欢见状，并未接过那递来的酒碗。
他轻点了点头，便是搀着小胖子慢慢向外走去，一道平淡无奇的声音也是跟着传来。
“许尽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