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上帝之手（10)
华庭平平静静地躺在自己的病床上，安心地等待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出来。
跳动的阳光跃落在窗棂上，暖橘色的、金灿灿的、温暖的，漂亮的。
华庭对着光线伸出手指，想要抓住却什么都没有留得下来。
门外一阵熙熙攘攘之后，就又重归于平静。
一个衣装笔挺的小哥，没能掩抑住他脸上的神色就开门走了进来。
看来是在门口纠结着，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了。
华庭看着他失落的神情，不自主地就笑了出来。
“要说的是我只能活三年这件事吗？
“我的心脏脾肝肺……可以说是我所有的器官都在衰竭不是吗？
小哥看着华庭脸上的笑容，心中不由得梗塞，眼眶温温热热的想哭。
谁能把自己的死亡信息这么镇定地说出来啊！这人现在还在没心没肺地笑！喂！不要这样坦然地面对啊！会显得我为什么这样的矫情！
在华庭的注视下，小哥有些悲伤地点了点头。
“是的，每一个器官。
“并且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。
“您还是不要进行剧烈的运动了……
小哥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哀婉的语气。
华庭完美地预测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。
华庭的身体已经严重到了随时都会停止运转的程度，除非是把所有的器官都换掉，否则的话，他最多三年，器官就会因为超负荷运转而全部坏死。
“这样也好啊！华庭看着窗外的太阳，轻声呢喃着。
“告诉你一个更有意思的，我最多一年……
看着小哥微微瞪大的眼眸，华庭像是被他的震撼逗笑了，面上的神色越发的欢快。
“对，一年，我最多再活一年。
每一次的手术都是无形之中在燃烧她的生命。
华庭把自己的生命分发给了自己的患者，但是自己却并不求回报。
这是实话。
冷静，淡然，自由，无拘无束是华庭的追求。
她并不屑于衣冠楚楚、冠冕堂皇地为了什么天地仁义去救人，她只是害怕平凡。
华庭最恐惧的是平凡，她不甘平凡，她要成为人类史册的一部分。
如若用自己的千万份生命之一去换一次被载入史册的机会，为什么不去呢？
毕竟华庭自己可是有千百枚灵魂碎片被散落在各个世界中，也就有千百种可能。
“别再继续进行这个会让外人难过的话题了。一位从门外出现的身着警装的中年男子拍着她的肩膀，豪爽地笑道“不愧是华庭医生，能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身体状况，这份气魄让我为之尊敬。
如若忽视掉他眼角的泪珠的话。
“那么现在，我们来做一下笔录吧……
冷清的小屋里，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衫，黑色长裤，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，双眸平视前方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两个男人的眼眶微红，而即将死亡的少女本人却无比的平静。
少女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，毫无隐瞒。
“也请各位不要把我的身体状况说出去，拜托了。
“我的手还是稳的，我的大脑还在运转。
“我还可以做手术。
少女的目光无比的尖顶，但她的语气堪称得上是哀求。
“拜托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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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了申瑶的家立即就显得冷冷清清了许多。
研究生毕业回到家的申娜也听说了自己姑妈做的好事情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现在的申瑶被判处以绑架罪和贩卖器官未遂罪，大概没有个几年是出不来了。
即使申家家大业大，谋害国家科研人才这样的罪名还是从重判处，没有能够通过贿赂减刑。
心中又高兴自己的姑姑恶有恶报，但又因为是自己的姑姑略微显得难过。
不仅是如此，自己的姑姑陷害的又是华庭。她想要换出华庭的心脏——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，或者说是四年室友的心脏。
她还差点丧命！
在七上八跳的心境中，申娜把华庭约了出来。
她专门选择了一家比较私密的包间，但这个饭店的装饰又不至于让气氛过于严肃，一种较为让华庭能接受的吃饭方式。
在申娜的认知里，华庭懒得逛街这种申娜很喜欢的游玩方式，华庭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。
如若能一边吃饭一边谈事情，华庭大概是会接受的，申娜是这样想的。
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，申娜看到华庭从公交车上下来了，她赶忙迎上去。
华庭的身上还是那件穿到快要包浆的黄白色棉服。
几个月的时间，少女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变化，除了眼下的乌青和泛白的唇色，让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。
面对面地坐着，申娜的心中就有了更深的印象。
现在的华庭，看上去就像是，卸妆后的申瑶的状态，没有化妆品，满脸遮不住的疲态。
再搭配上社交的时候，华庭永远不会完全睁开的半阖的眼眸。申娜感觉对面坐了一个瓷娃娃，风一吹就会碎掉。
不，甚至比申瑶的健康状态更差。
刚坐下来的华庭，就迅速抽了两张面纸捂在嘴上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不绝于耳。
“好久不见，申娜。华庭问道，声音低哑，像是沙子磨砺过一般，“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。
申娜点点头“恩，我有些事想跟你说。
“我的家人对你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，甚至将你至于生命危险之中。我代表我的父亲和我的姑妈向你诚挚地道歉。
“我知道你不会原谅他们的，我也希望你不要原谅他们！但是我就是觉得有和你道歉的必要！
少女越说越激动，拔高的音调衬托得她的呼吸越发的急促。
华庭看着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，九十度的鞠躬的少女，她因为多次漂发显得干枯的发顶正正地对着她，少女长久地不愿起身。
华庭叹了口气。
尴尬的感觉就像触电一样，叫她坐立难安。她赶忙把申娜扶了起来。
对于这一种类似于道别和道歉这种，会肉麻麻地让人控制不住情感的场合，华庭有一种天生的不适应，也都会尽量避开。
但是华庭知道，她必须接受申娜的道歉，不然这个少女的心结永远地就在那儿，成为她人生路上的绊脚石。
只有自己能结开这个结。
“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，没事的。
“如果还是介意的话，可以开车载我去找一下你的父亲吗？我有话和他说。
申娜看着少女的双眸，少女带着疲态的脸上，眼神狡黠。
没有任何的迟疑的，申娜快速地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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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件宽松白衬衫，一条黑色的休闲裤，洗到发黄的帆布包和白棉衣。
华庭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全是都市丽人的申家大厦的门口。
华庭扒在前台，对着前台漂亮的姐姐露出了一个温良的笑容。
“麻烦通报一下你们申总，就说华庭来给他提前做手术了……
申娜停完自己的跑车，看见少女安安分分地按照程序排队见申俊科，顿时就有些想笑。
即使经历了这么多，华庭还是丝毫的没有变化，还是那个会安安分分遵守规矩，把自己框在自己定制的标准中的华庭。
她一手勾上华庭的肩膀，对着前台愣住的美女眨眨眼，吊儿郎当地开口道
“小李，这是我朋友，我直接带上去就好。通报一下我和华庭来了就行，辛苦了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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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天没见，申俊科显然是苍老了许多。
申瑶对华庭要下杀手的事情，在热搜上可是挂了好多天。
许多的人开始挖申家的黑料。
这种越做越大的家族企业，黑暗处一定是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，即使费尽心思掩盖也留有许多蛛丝马迹。
越挖越多，黑料就像是山一样。
国家特地在质量检查关口对申家食品越发的精细，直接查出了申家名下两个素食品牌的含量不达标。
这一次食品问题又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不仅公司市值下降了，股票也跌了，还丧失了很多的合作伙伴。
那一些的商界敌手联合起来对付申家，叫申俊科被逼不得已卖掉了申家名下的金和商场，以勉强支撑公司的资金流转。
身在国外研读学业的幼弟也主动打来了电话，询问这一件事情。
向来不管家中腌臜事情的弟弟的语气极为愤怒，并且表示“居然毒害一个科研人才，你们真是厉害！。
即使是自己的亲弟弟，也在为华庭担心着。
更是叫申俊科顿觉腹背受敌。
有钱的，即使富可敌国，有时候华美大厦的轰然倒地也只是权贵之人的一句话。
申俊科现在是众叛亲离、孤身一人，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那个女儿能够帮助他。
但他没想到的是，她女儿送他的礼物会如此的大。
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笑盈盈的少女，申俊科一个头两个大，额上青筋突突地跳。
自己的高材生女儿，胳膊肘往外拐！竟然径直把华庭这种煞神送进了家里！
“很高兴再一次见到您，申先生。
华庭说这话的时候，脸上是带着微笑的。
“您这两天是不是非常的痛苦，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莫名其妙地攒在了一个神秘人的手里？
随着华庭的话语，申俊科的脸色越发的差，他知道在对付自己、反叛申家上，对面的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少女是一肚子的坏水。
“你想说什么？申俊科冷声问道。
“很苦恼吧，这两天公司越发不景气，居然每况愈下。华庭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的惋惜。
仿佛是真正地在为申家而感到不值。
“你怎么知道……申俊科的语气越来越弱，力竭一样跌坐在椅子上。
哪有半分盛气凌人的企业家的模样。
华庭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，她很喜欢看申俊科这样，仿佛就像是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。
即使是她讨厌的社交，眸子也一改往常的无光，璀璨如星辰。
“好不好奇我为什么有底气无偿做手术？
“重新认识一下，我就是那个神秘的Nemesis，一夜之间收购了贵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的人。
“也就是申家新的大股东。很高兴认识你。
申俊科看着少女伸到眼前的手，一句话内，如坠冰窟。
Nemesis——报应，你的报应来了。
